英國著名的時尚攝影大師大衛‧貝里David Bailey今年已七十有一了,但仍然非常好火。最近他接受訪問,提及當今時裝攝影的修描風氣,誇張得連所有年過廿三的模特,都逃不過電腦修圖的下場,氣得要「爆粗」,最傳神還是用廣東國粹港式粗口演譯:「廿三歲?簡直離X晒譜!」
他說今天美國版的Vogue就是這樣了,現在風氣也漫延到英國,他慨嘆英國時裝攝影已沒有了她以往的酷了。巴里並不是純粹的老八股,他最近的展覽就是替手機商「N記」委約他用手機拍攝的作品展,貝里似乎跟「swinging sixties」畫上等號,早年在阮義忠著的《當代攝影新銳》(這些新銳到今天都已到了垂暮之年)認識貝里的名字,他是眾「新銳」唯一一個拍攝時尚攝影的,可想而知他在阮氏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我想叫貝里氣憤的是修圖並不是成了風氣那麼簡單,而是成了時裝攝影例必遵守的protocol的一種,無論廣告客戶或編輯視之為早餐一份,不吃總是渾身不自在,而且無孔不入,例如最近債務纏身的名攝影師安妮·萊博維茨(Annie Leibovitz),她近年為某法國名牌手袋拍攝的一系列名人肖像,修圖板斧著跡得非常嚇人,一向講求實景拍攝,對細節鉅世無遺的她都要下這樣的「味精」,實在看不出是出於創作上考慮。
貝里是在六十年代的《Vogue》接了經典時裝攝影大師施素‧比頓Cecil Beaton的棒,當年《Vogue》為時裝攝影的領航者,還有是適逢其會,配六十年代翻天覆地的流行文化,搖滾樂獨領風騷,英國無不是環球焦點,貝里拍了不少具有時代意義的圖像。當然還有強烈個人風格的黑白攝影,即興又粗獷,貝里在那篇訪問道,現在他們拍的都不是女孩子了,只是一群「人造人」(androids)。圖片經過修描後個人風格就沒有了,根本已說不出是誰去拍攝的。貝里說:「以往你可以告訴人家從照片裡可以不同攝影師的性格,你可以分辨到這是Hulmet Newton的照片或是Cecil Beaton或Horst的,諸如此類。」
順帶一提,我最喜歡貝里的其中一張作品是他鏡頭下的米積加Mick Jagger(見上圖,雖然我不是Stones的粉絲),我甚至覺得他的同鄉後輩,也是我極為鍾愛的格理芬Brian Griffin的自拍像,應該受貝理影響不少,還是一種影像輪廻?
(後記:最近因為事忙又病倒,趕不及提一下剛在香港文化博物館結束的「黃金時裳:巴黎與倫敦1947至1957年」展覽,這個展覽的攝影部份鮮有人提及,被同場的《光影神韻》展覽蓋過,實在可惜。我不諳時裝文化也不喜好,但這展覽有一部份為當年獨當一面的時裝攝影師的作品,包括剛提過的Cecil Beaton、Richard Avedon、Irvin Penn等等有名作品,例如現在看來還是精彩非常,阿維東的《Dovima with Elephants, Evening Dress by Dior, Cirque d'Hiver, Paris, France》,而且展出的看來都是vintage prints,還有值得嘉許一下的館方對照片媒介的描述不含糊其詞,傳神與否見人見智,但見到「手拉色素轉換相片」(hand-pulled dye-transfer print)、「白金顯像相片」(platinum palladium print)等名字見天日總是好事罷。)
(更正:「黃金時裳:巴黎與倫敦1947至1957年」展期至九月廿八日。)
Brian Griffin. By Brian Griffin 1988
Dovima with Elephants, Evening Dress by Dior, Cirque d'Hiver, Paris, France. By Richard Avedon. 1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