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October 30, 2009

Roy DeCarava (1919-2009)

前些時候攝影大師Irvin Penn去世(1917-2009),我那時沒想過要提及,大概因為大家對他認識已很深,致敬悼文也多的是,但在27日辭世的Roy DeCarava名氣可能不及Penn,恐怕未必是每位讀者都會認識,但他是美國黑人攝影師中甚具影響力的一員,也有一個我在這裡向他致敬的原因,是他拍攝過不少五六十年代爵士樂黃金年代的經典音樂人照片。DeCarava拍jazz,論畫面工整雕琢不及同樣是以拍攝爵士樂圖像聞名的白人攝影師William Claxton(1927-2008),但卻富於熱情,不加修飾,看他那張拍攝色士風巨匠John Coltrane肉緊到閉著眼的人像,你仿佛能聽到那些緊湊的音符。


DeCarava拍攝風格是街頭攝影融合在紀實攝影中,他畢生創作的題目從不離開過自己的出生地哈林區,或許我們會跟他和同是非洲裔的已故著名報導攝影師Gordon Parks(1912-2006)比較,Parks拍攝過不少iconic的圖片,無論性情或圖像上是屬於比較「硬」的一種,相對來說DeCarava的照片來得溫婉,風格化得來,甚至富有詩意,跟他年青是從事繪畫不無關係,而這些都是有色人種圖像中比較缺乏的靜態和感性的描寫,他最有名的一張是一個穿著光鮮畢業禮服的黑人女生,在滿佈垃圾的哈林區街頭裡,滿懷心事。他的創作態度從他在1952年申請古根漢獎學金所填寫的內容可見一斑:「我不想要有社會學陳述的紀實攝影。」,結果他成了獎學金首位非洲裔的獲獎人。



我平生第一次到紐約到就是在MoMA看他的回顧展,還記得他很多照片是屬於「黑人黑夜捉烏鴉」那一類,放晒是要很花功夫的,後來看過一個他的訪問,大意是黑白攝影不是關於黑和白,而是那個「灰」,感覺這番話是另有所指的。有讀者在上一篇文留言,我們常常有那種觀其作品見其性格的迷信,所言非虛,但對於DeCarava,我是寧願相信的。

Sunday, October 25, 2009

Tomoko,妳好嗎?

事到今日,本網的讀者大概都已知悉國內攝影師盧廣前星期憑一輯《關注中國污染》照片,成為首位獲得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攝影獎金30,000美元的中國攝影師。自消息傳出以來,網上的爭論就滔滔不絕,包括他有否刻意逢迎西方興味,誇張揭露中國近年大力發展的陰暗面;又如盧廣的往績也是如我們的曾特首般不是比白更白,曾經有過擺佈造假的前科,這批作品有無可疑。事實上,我想大家都要承認,這批照片中斧鑿痕纍纍的也不在少數。


前天我和攝影豬討論了一個較為次要的問題,就是專輯中的第38照的圖像式樣熟悉得那麼教人頭皮發癢,偏偏還要遴選為紀念尤金˙史密斯而設立的獎金(別說環境污染的圖片我們也必定要提起Gene SmithMinamata),這到底是拙劣,還是後現代式的擺弄(parody) 呢?如果是後者,恐怕還是帶著敬意的擺弄呵。


38照的文字說明如下:「雲南宣威是個癌症村,每年有20多人死於癌症。11歲的學生徐麗患的是骨癌。200758



Friday, October 16, 2009

The sky is NOT the limit.


The distant volcano, Japan’s pre-eminent national symbol, has been increasingly blocked by Tokyo’s skyscrapers and smog. ©Ko Sasak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終於衝破一百大關,記念一下說一個不太攝影的故事。

最近在紐約時報看到這個故事,讀來不無感概,是一群日本老居民爭取保育失敗的故事,他們要保住的是一個景觀。

我家面向飛鵝山,這個山景色算不上優美,但好歹也陪了我過了不少寒暑,春夏秋冬山火後的顏色轉變滿有個性,每天梳洗總要跟他打個招呼,有朝如有棟新大廈檔住他的話,情緒少不免會低落了一大截。香港島的山脊線也岌岌可危,那個大鬚刨(即IFC)還是比較適合在國慶花車出現。

日本東京日暮里區,是現時在東京市內還可以觀看到「聖山」富士山的地點, 其中最壯麗的角度要站在區內一個山坡上才看得見,那個地方正是叫曰「富士見坂」(Fujimizaka),「見坂」者,斜坡也。天朗氣清的時候,有著不俗的風光,也成了一個小小的旅遊景點。這個陪伴居民成長的景致始終敵不過都市化的陰浬,高樓大廈和空氣污染已把景色大打折扣。

十年前的某天居民如夢初醒,獲悉在「見坂」外一英里外的地方會興建一棟十四層高的大廈,勢必會阻擋視野,連富士見坂的景致也不保呢。一群區內老街坊之後在一名大學教授協助下組成了一個「保護日暮里富士見坂協會」,四出奔走嘗試去遊說發展商、地權擁有人和政府。但他們面對一個首要的問題:大家都知道保育一些實在的東西如建築物等,但你怎樣去保護一個非物質的「景觀」呢?

加拿大的溫哥華早在八十年代就是立法保護一些「觀景走廊」(view corridor),即如置身在某些指定交匯點或公園中,不可以被建築物阻礙到觀看環抱溫市的山脈景觀,但日本當時還沒有先例可尋,當然也有利益關系問題,不同行政區份意見不同,「見坂」所在行政區當然力撐,建樓宇所在的小區自然怕損失發展商稅收這塊肥肉。最後發展商跟居民開出條件:如果應要求把最高五層的建築物裁掉的話,當時發展商索價一千二佰萬美圓,居民們當然無辦法應付,只有硬巴巴看著那十四層高的建築物把三分一富士山擋住。

在攝人絮語提這個故事,不要誤會保育一個景觀是用來給大家去多照幾張照片,眾所周知日本人對富士山的情懷是非筆墨形容,孕育的藝術作品、宗教或文學作品多不勝數,那是生活質量攸關,溫哥華在多年的相關調查中都被選為世界上生活質數最佳之一的地方,中間並無巧合。我們並沒有富士山,相對很多人對「扯旗山」的思念,大概只是「扯旗」而已。

Thursday, October 15, 2009

百帖回首

網誌的第99篇已經停留了個多星期,仝人們都很客氣地推讓,不很想再進一步。沒辦法,只好由我來闖關好了。


昨天(14)的特首施政報告真的是乏善可陳,當中有關六大產業之一的創意產業部分尤其空洞,翻炒了一下西九計劃等冷飯廚餘就跳過去了,前後不到三分鐘,毫無具體內容可言。我想較有關係的是建議四招將舊工廠大廈鬆綁,和中區特別是中央書院舊址活化的計劃。前者可以令藝術工作者正式合法租用這些工廠單位,但會有業主趁機加租的憂慮;後者我們應該嘗試探討是否能有更多展出攝影的空間,最好是長久的。


我不禁想起幾個月前謝至德在接受司馬十一訪問(《信報》,2009731)時,說過的幾句話:「香港有不少攝影愛好者,只是提攜後輩的人不多。或許我們缺乏一個帶我們過紅海的「摩西」。好像舞蹈界的榮念曾,話劇界的鍾景輝,以前我們有李家昇,不過自他移民後,亦標誌着時代的終結。可能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懂技術的藝術行政人員吧!……坦白說,香港的展覽場地委實是太少了,香港需要的是一個Photo Center,我不介意加入商業元素在內,即是說一邊可以由相機商參與,但主場館則是不停的相展。」


一個提攜後輩的人,以及更多的攝影展覽場地。大家同意嗎?還有沒有其他的需要?怎麼樣才可以達致這些目標呢?我希望聽到更多的聲音和意見。


附圖是數年前Ducky為我的一篇小文《雨後的承諾》(《信報》,200566)無償拍攝的插圖。那次由於傳發晚了趕不及用上,我一直耿耿於懷;當時曾發宏願,他日若有機會著書論攝影,必定要以此圖為封面。希望終有一日願望成真吧。



Sunday, October 4, 2009

出土文物

最近搬運儲物間,沒了半條人命外,上屋搬下屋自然「唔見一蘿穀」,但卻有堆多年不見天日的書本終於重出江湖,有趣的是,其實這些刊物都在近廿年的中港台攝影史中,留下了一點點的註腳。

首先是本地攝影組織「工作室」在一九九四年出版的免費刊物其中一期,這本刊物大概是我跟「工作室」的missing link,因為我現在認識的幾位朋友,其實都是「工作室」成員,包括一起合作過的資深攝影師吳世傑先生,還有是「攝人絮語」舵手之一的Edwin,所以要知道「工作室」的背景,還是最好請教他。「工作室」活躍的時候我仍為攝影學生一名,對香港的攝影團體認識不多,老實說當年的老師亦不會為我們多作介紹或聯系交流等等,所以我對那時候的攝影圈子生態認知實在不多 。正好從這本免費的黑白刊物來體驗一下當年的創作風氣,有文章和攝影作品,風格迴異,文章具有份量,比較偏重學術成份,單看李世莊先生一篇談及荷蘭畫家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即「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作者)借用「暗箱」(camera obscura)來作畫的研究,洋洋幾千字已甚是壓場,而且還是用英文撰寫,難道是當年的時尚?

另外是一大堆的國內刊物《現代攝影》,當主編其中一員是當年在國內攝影圈子非常活躍的李媚女士,雖說是國內刊物,卻是用正體字(繁體字)印刷,而編委中亦有香港知名攝影師的馮漢紀,和台灣的阮義忠,是一本面向中港台甚至國際雜誌,這本雜誌在當年是甚具先驅性,。補充了國內當年的攝影刊物缺乏以攝影作為嚴肅性的學術研究的方向,例如當年是編委的知名攝影學者顧錚翻譯了蘇珊‧宋塔Susan Sontag名作《論攝影》(On Photography)並分段連載到雜誌上,當年《論攝影》的中譯版不像今天唾手可得,我大概亦因為這個原因而去購買這書。我手頭上的《現代攝影》從1982年誇度到1993年,當中無論在編輯和印刷水平都是幾何級數的改進,這種進步並不比現在國內最有名的攝影刊物《中國攝影》少,可惜的是《現代攝影》已於1994年停刊。

最後的一冊是台灣著名報導文學月刊《人間》雜誌,《人間》雜誌由台灣著名作家陳映真創辦,雜誌亦有很濃厚的左翼人文關懷風格,再加上當年本土意識的興起,雜誌主題遍及文化風俗、弱勢俗群、農民勞工等等,是典型的左翼刊物, 那個時候不少優秀的報導文學作家和攝影家參與編採,單看編輯顧問和工作人名單已叫人吃一驚,例如林懷民、詹宏志、吳嘉寶、阮義忠、張照堂、郭力昕或李文吉等人,盡是台灣文化界攝影界精英,所以絕對不用懷疑這本雜誌的嚴謹態度,就算是今時今日回看其水平還是叫人欣賞不已,現在很多刊物都難望其後背,那時候台灣報禁還未解除,辦雜誌還是要冒一定的風險,這份刊物只在1985年至1989年間出版了短短四年,我那時還是個目不識丁的小伙子,數年之後有幸在現已消失的青文書店撿了幾本倉底貨。

Saturday, October 3, 2009

特首影啲乜?

這兩天報紙頭版都被北京國慶所霸佔,花邊新聞之一是香港特首曾蔭權身拿著單鏡照相機拼命拍攝,法新社都有照片發放。


對於曾蔭權此次的行為,《信報》的余錦賢今天(3)有這樣的批評:「堂堂行政長官登上城樓觀禮,何解會掛着一部攝影機[按:其實是兩部]?把自己降級做普通遊客乎?北京最講官場規格,偌大一個京城,即使部長也只是小官,而在六十年國慶可以登上城樓觀禮的,身份當有所不同,如果要現場照片,煲呔可透過中聯辦或港澳辦吩咐內地各媒體為他準備一套即可,何須把自己扮成遊客攝記?繼見京官時低頭抄筆記之後,在天安門城樓做攝影師,是煲呔另一「傑作」,令人嘆為觀止。」


稍知曾蔭權的人都知道他嗜好拍照,記得幾年前他參選時都有將自己的攝影作品貼在網站之上。我較有興趣的是他到底拍攝了些甚麼:如果余錦賢所說他只要「透過中聯辦或港澳辦吩咐內地各媒體為他準備一套即可」屬實,我有理由相信他當時要捕捉的,就不是官方攝影組能夠提供的。我們這位鵪鶉特首,國家秘密的題材我看他是不敢惹的,那麼說不定就是近日大出風頭的美女民兵吧?